能源税征收对能源强度影响的ＣＧＥ研究

[摘要]运用一个中国可计算一般均衡(CGE)模型—MCHUGE模型，分别在短期和长期的时间框架下。对能源税的征收进行政策研究。研究表明，通过开征27元／吨标准煤的能源税，在短期和长期分别能使能源强度降低6.9％和6.99％，虽然在短期内对中国GDP增长及某些与能源关联度较高的产业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冲击，但从长远发展来看，这种负面影响是能够接受的。对能源征税，总的来说有利于降低能源强度，优化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促使国民经济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能源税；能源强度；CGE模型；MCHUGE模型

[中图分类号]F01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1763(2007105－0057－05

一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自1978年到2004年GDP年均增长率为9.6％，单位GDP能耗也降低了67％，能源效率得到了大幅度提高。但和国际先进水平相比较，我国能源利用效率还比较低(表1)。为了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优化产业结构，促使国民经济可持续发展，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到2010年单位GDP能耗比“十五”末期降低20％左右的发展目标。由于近年来中国GDP的能源强度有上升趋势，“十一五规划”的能源目标是否能够顺利实现，以及如何实现就成为了一个十分值得研究的重大课题。

对于能源税的征收，国际上已经研究了许多年，而且在许多西方国家已经开始实施。在丹麦，对能源产品征收税率约为7欧元／GJ，采暖征收100％能源税，征收能源税的收入用于节能补贴；1994年罗马尼亚开始对电征收10％的能源税，对热能征收2％的能源税，税收收入用作能源系统开发的专项基金。国际经验表明，一方面能源税提高了能源密集型产业的生产成本，将导致该产业产品价格上涨，其消费量下降，进而使其产出下降。另一方面能源税的收入主要用于政府节能支出，能够用来鼓励节能技术的开发与使用。

目前在我国关于能源税的研究还刚刚起步，黄英娜应用CGE模型对中国若干工业行业按照差别税率对所投入的煤炭和油气产品征收从价能源环境税的情况进行了量化模拟，预测了该项政策在中国实施的可行性；王德发利用一个地区CGE模型研究了能源税征收所产生的劳动替代效应。

本文拟通过引入能源税，运用CGE模型研究能源税的征收对能源强度、宏观经济以及产业结构的影响。本文研究的能源税是对能源产品如油、汽、煤等所含的能量征税。

二　模型框架

本文使用的CGE模型是经过扩展的MCHUGE模型，基础数据结构来源于全球贸易分析项目(GTAP)下的第六版数据。模型的主体包含57个生产部门，劳动、土地、资本三大类生产要素和六个经济主体。模型包括生产模块、需求模块、贸易模块、价格模块、闭合模块以及动态模块。由于我们只关心征收能源税的影响，不考虑具体的实现路径，因此，我们只做比较静态分析。

(一)模型的扩展

在MCHUGE模型中，各部门(包括所有的能源部门)与生产要素按Leontief生产函数进行生产，能源之间以及能源与要素之间不能相互替代，这是不符合实际的。因此，把各能源产品按照CES函数组合成能源束，能源束和初级要素也按照CES函数组合成能源要素束，这样能源之间以及能源与要素之间就能够相互替代。模型假定居民的效用函数采用Klein-Rubin效用函数，允许不同商品之间的不完全替代，因而也允许能源之间的不完全替代。扩展后模型的嵌套生产结构如图1所示。

(二)能源强度指标

能源强度指标是指单位GDP所消耗的能源数量，其计算只考虑国内使用的能源数量，中国生产的能源产品有一部分用于出口，这部分不记入国内能源使用；但中国有很大一部分能源依赖进口，尤其是石油，这部分应该记入国内能源使用。

为了避免重复计算，我们只把原油、煤、天然气以及非煤电力按照折算标准煤系数转换成标准煤，再除以GDP得到能源强度指标。但是MCHUGE模型使用的数据库是基于价值型投入产出表建立的，没有各种能源的使用数量，所以在数据库中增加各能源的消费量X_i，将所有能源按折算标准煤系数转换成标准煤，再求和得到总能源使用X_标准煤；为了保证GDP具有可比性，把引入冲击后经济状态的GDP按照GDP平减指数进行折算：

其中V_GDP表示名义GDP，P_GDP表示GDP平减指数，α_i表示折算标准煤系数，小写字母表示大写字母的百分比变化(percent changes)。

(三)数据库

由于MCHUGE模型使用的数据库是以1997年中国投入产出表为基础，所以先利用模型进行历史模拟分析，将数据库更新到2005年，且对相关系数进行估算。在数据库中，将能源部门分解为煤炭采选业、石油开采业、天然气开采业、石油加工及炼焦业、电力生产和供应业、煤气生产和供应业，对应的产品分别是煤炭、原油、天然气、石油加工产品和焦碳、电力以及煤气。不把原油作为一种燃料，因为在数据库中，几乎所有的原油都是以一种中间投入形式来生产石油加工产品，并不直接作为燃料使用。所以只考虑煤、天然气、石油加工产品、非煤电力以及煤气之间的替代。

三　模拟说明

(一)能源税税率

“十一五规划”能源目标要求到2010年能源强度比2005年下降20％。何建坤提出了1/3可依靠经济产业结构调整，1/3可依靠提高能源转换和利用效率，1/3可依靠产业技术进步来实现“十一五规划”能源目标。在比较静态模拟中，我们假定没有技术进步，希望通过征收能源税改变产业结构，使能源强度下降。因此我们制定一个能源税税率使得能源强度在短期内比2005年下降大概7％。

在比较静态模拟中，到2010年能源强度的变化表示引入冲击后的能源强度相对于没有冲击时的基准值在2010的差别。近年来我国的能源强度一直保持在1.5吨标准煤历元左右，因此，我们假定在基准状态下，今后几年能源强度与2005年相比保持不变。通过短期模拟，我们发现对能源产品征收27元／吨标准煤的能源税，短期能使能源强度降低6.9％。由于不同能源产品的价格不同，因此将从量税转换为从价税(表2)，对低价能源产品征收高税率，高价能源产品征收低税率。

(二)模拟闭合

为了更加细致的分析能源税征收对能源强度和中国经济的影响，分别从短期和长期来研究。短期闭合的主要内容如下：

1)由于工资存在粘性，实际工资外生不变，而就业量内生。

2)每个产业的资本存量外生不变。因为在短期

内，实物资本通常具有部门专用性，不能在各部门间自由流动。我们通过资本回报率内生变化来保持资本存量外生不变。

3)国内总消费和投资都外生不变。其中暗含了一个假定：政策制定者能够采取一定的宏观措施来影响国内的消费和投资，使它们保持不变。

长期闭合的主要内容如下：

1)总就业量外生，因为在长期内就业量和失业率由模型以外的因素决定。同时，实际工资内生变化，以保持总就业量不变。

2)资本存量内生变化以使得资本回报率外生不变。这是因为在长期内，企业可以把原有的资本折旧重新投资，资本可以在各部门间流动，从高回报率部门流向低回报率部门，最终使各部门资本回报率相同。由于当期的投资需要到下一期才能转化成资本，因此在长期内，总投资随总资本存量变化。

3)净出口外生不变，因为在长期内政府不愿持有贸易赤字或者赢余，国内总消费内生变化以保持贸易平衡。

四　结果分析

(一)宏观经济影响

表3报告了模拟征收能源税的部分宏观结果，结果表明能源税的征收在短期内达到了降低能源强度的目标(-6.90％)，并且在长期也显著降低了能源强度(-6.99％)。从短期来看，能源税的征收使得产业的产出成本上升，尤其是能源密集型产业，因此出口价格指数上涨0.73％，导致总出口下降3.91％。本国产品竞争力的下降引起进口的增加，但是进口组成的变化对进口有相反的作用，因此总进口有轻微的下降(-0.06％)。因为假定国内总消费和投资不变，净出口的萎缩导致GDP下降1.09％。在GDP要素收入方面，由于假定资本存量不变，产出的下降导致就业量的下降(-1.14％)。

可以看出征收能源税在短期内对中国经济产生了一定负面影响。我们假定在短期内GDP下降政府能够成功的进行国内需求管理以保持总消费和投资仍然不变，但这是不现实的，因为国内需求尤其是投资难以预测和控制，政府难以进行有效需求管理以稳定总消费和投资。在经济衰退时，国内消费和投资有下降趋势，因此，在短期GDP下降的程度比我们估计的应该更大。

就业量的下降是政府关心的问题，那么如何降低短期内对就业的负面影响?征收能源税后，政府收入增加将导致预算赢余，我们假定政府将通过减少收入税来保持政府预算均衡，那么收入税税率降低，因为短期内实际工资外生，所以税前工资下降，企业将愿意增加员工数量。在短期闭合中外生政府预算平衡变量，内生收入税税率，我们对模型重新进行模拟，结果表明就业下降0.96％，相比之前的下降1.14％，可见增加政府预算约束对短期就业有一定的帮助。

从长期来看，能源税的征收导致GDP下降0.28％，主要原因是由于资本使用的变化，经济结构由资本密集型转向劳动密集型。在长期内假定总就业不变，经济中总资本使用强度的下降意味资本使用的减少(-0.66％)，最终导致GDP的下降。从支出方面来看，资本存量的下降引起投资需求的减少(-0.66％)，但中国国内储蓄几乎不变，这就导致了国外投资的减少，所以国外的负债和对国外的收入支付同时减少。对国外收入支付的减少抵消了由于国内资本存量下降引起的要素收入的减少，因此对居民收入影响不大，总消费只下降了0.03％。

(二)部门调整

表4报告了部分受影响产业的产出变化，可以看出在短期内受影响最严重的是采掘业和能源供用业，其次是纺织皮革业、金属加工和制造业、机械制造业以及运输业，在长期除采掘业外其它产业的产出都有不同程度的恢复。按照模拟结果，在短期内受能源税负面影响较大的行业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受损产业是采掘业，主要是由于煤炭采选业产出下降了9.69％(长期-9.03％)，天然气开采业也有5.19％(长期-4.39％)下降，但是它占的比重不大。一方面是由于对煤和天然气征收了较高的能源税使得煤和天然气的价格大幅度上涨，需求减少；另一方面是能源产品相对价格的变化，转而消费低税率的石油加工产品，因此石油开采业和加工业没有受到大的负面影响。电力和煤气产出下降是由于煤炭价格上升，因为电力很大一部分是煤电，产出成本必然上涨。

第二类是对能源密集型产业。这类行业都对能源产品消耗较大，能源价格上涨使这些产业的成本大幅度上升，产出下降。

第三类是出口型行业。在短期内，由于产品国际竞争力下降，出口型企业的产出有较大下降：纺织业、服装制造业和皮革毛皮羽绒及其制品业分别下降了2.85％、3.3％和4.56％，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机械工业和其它制造业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在长期由于贸易竞争力的改善，这些产业的产出有很大程度的恢复。而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机械工业和其它制造业产出下降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它们均属于高能耗部门，能源投入成本的上升必然使产出下降。

五　结论

本文运用CGE模型研究能源税征收对能源强度的影响。一些主要的研究发现总结如下：

(1)能源税的征收在短期内达到了降低能源强度的目标，并且在长期也显著降低了能源强度。模拟结果表明，能源税对农业、非运输服务业等能源低消耗部门的产出几乎没有影响，部分轻工业短期内由于产品国际竞争力的下降有显著的萎缩，但在长期得到恢复，对于能源高消耗的重工业有比较严重的负面影响，因此产业结构的变动降低了能源强度。由于没有估计能源税对能源使用技术进步的影响，因此我们认为能源税对能源强度的作用大于我们模型的估计值。

(2)征收能源税在短期内对宏观经济产生了一定负面影响，但从长期来看是可以接受的。在固定国内消费和投资的条件下，短期的主要影响从支出方面是由于国内价格的上涨导致产品国际竞争力的下降，净出口急剧减少；从投入方面是由于实际工资改变导致就业的下降。从长期来看，资本存量的下降引起投资需求的减少是导致GDP下降的主要原因。

(3)受能源税影响最严重的产业是煤炭、天然气开采业和它们的下游产业，而其他受影响的产业是由于短期贸易竞争力的下降和能源投入成本上升引起的，但对长期的产出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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